作者：任国玉

           去年我得到洪堡基金的资助，在德国的哥廷根大学工作生活了半年。虽然从德国返回北京已有数月了，但这块土地和她的人民给我留下的印象却记忆犹新。在纷繁的记忆中，最让我留连的当数德国的城市环境和自然生态环境。它们由五彩编织而成，编织它们的除了自然力，还有德意志人民。

绿色的土地

绿色是德国给我的第一印象。刚到法兰克福，我需要从中心火车站乘ＩＣＥ（城市间高速火车）到哥廷根市。在车厢内，让我感叹的不是那舒适的车内环境和列车平稳高速的行驶，而是车窗外那望不到尽头的森林和草地。在一个多小时的高速行驶中，车窗外的山坡上竟没见到一块裸露的土壤或岩石。掩映在连绵的森林中，一座座红瓦白墙的小楼若隐若现。沿途也有几座较大的城镇，但无一例外地都为绿色的森林和草地环绕，城内也生长着数不清的树木。

科学工作者的敏感和审慎告诉我，不能一叶瘴目，以偏概全。一千多年前的北欧威京人刚到格陵兰岛西南角时，看到周围草木葱绿，就以为他们来到了一个充满绿色的土地。事实证明，他们当时是多么谎谬。可是，后来的日子里，耳闻目睹使我相信，到德国第一天所看到的具有广泛的代表性。

哥廷根是一座著名的大学城。这座小城市拥有13万人口，但她占有的面积绝不少于我国百万人口的大城市。城市占地面积大，除了人均住房面积宽敞外，绿地面积多也是重要原因。市区里到处可见大小不等的花园、草坪，道路两旁绿树成荫。市区东部和东北部的山坡上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森林，西南部点缀着大片的夏季花园或森林度假村。每一栋住宅楼的房前屋后都开辟了草坪或花园，几乎家家阳台上都摆满了盛开的盆花，五颜六色，鲜艳夺目。

出国临行前，北京刚刚下了一场土雨，雨后的道路和汽车蒙上了一层泥浆。看着满街跑着的泥球球，心里甭提是啥滋味。哥廷根的空气中没有灰尘，更不可能出现土雨。由于树木花草繁多，春天里的每个早晨，马路和汽车上都覆盖一层黄黄的花粉。

我的办公室就位于一个别致而精巧的植物园旁边。园内引种了世界五大洲形形色色的乔木、灌木、藤本和草本植物以及藓类和地衣，园外路旁栽种了梧桐树，一条环城林带也刚好从植物园内通过，把这块面积只有几公顷的土地装扮得生机勃勃、抚媚动人。到了秋天，小小植物园更是色彩斑斓，多姿多娇，分外美丽。

在洪堡基金会组织的夏季研究旅行中，我有机会考察了统一德国的一些主要城市。在原西德境内，无论从班贝克到慕尼黑，还是从维尔次堡到波恩，或是从科隆到汉堡；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，绿色无处不在。从班贝克到慕尼黑的公路，跨越从德国中部丘陵到阿尔卑斯山脉北麓巴伐利亚高原的过渡地带。途中崇山峻岭，谷深水急，绵延200余公里，尽为森林覆盖。更让人惊讶不已的是，在数十公里没有人烟的地带，山脚缓坡上竟铺建了大片的绿茵茵草坪！巴伐利亚高原也有森林，但更多的是坦荡无垠的草原，其上星星点点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村落。湖水湛蓝，清澈透底；村庄恬静幽闲，房屋错落有致。

蓝色的天空

在国内大城市住惯的人，很少有机会见到蔚蓝色的天空了。来到德国哥廷根后，看到这里晴天时的天空是罕见的蓝，还真有点不习惯了。空气清澈透明，基本见不到粉尘和烟雾。倒是肉眼刚能捕捉到的微小蚊虫，有时成群结队漫舞于空中。空气里的蚊虫似乎比烟尘颗粒还要多。太阳光照在身上，常常能敏锐地感觉出来，因为身体的向阳面和背阴面会出现明显的温度差别。在晴朗的夜晚，天空繁星点点，明月当空悬挂。过去，国人常用“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的圆”这句话去斥责那些崇洋媚外的同胞。的确，尽管“月有阴晴圆缺”，满月在任何地方却都是一样圆。但是，我不得不承认，哥廷根上空的月亮确实比我们北京的要明亮得多。

作为大学城，哥廷根市工厂很少，人口也不多，城市空气污染控制比较容易。在德国的大城市，比如科隆、慕尼黑和汉堡等，市区空气质量也不见得赶上哥廷根。但和国内大城市比较起来仍要好得多。只要天气晴朗，天空都是蓝色的，阳光都是明媚的，月色都是姣美的。

即使在发达国家里，德国的环境保护工作也是非常出色的。公众的环保意识普遍强烈，政府对区域和全球性环境保护极为重视，环境科学研究和环保技术开发工作处于世界领先行列。新一届政府更有绿党加入，这在西方国家里绝无仅有，反映了民众对生存环境质量的高度关注，也说明了德国今后进一步治理环境问题的决心。

环境保护的成功不光反映在清新的空气方面，也表现在清洁的水体、减弱的噪音以及优美的环境等诸方面。德国的几条大河，包括莱茵河、易北河、美因河和多瑙河，河水都是很干净很清澈的，污染程度较轻。在哥廷根市区西南角，有一个面积约12公倾的小湖，叫凯西湖，湖岸被大片草坪所包围，湖水和晴空一样呈蓝色。每到周末，如果天气晴好，很多人来到这里游泳、划船、野餐。一些人到湖边只是为了和朋友聊聊天，还有不少人则干脆躺在草坪上晒晒太阳，轻松自在，悠闲自得。

在德国旅行，经常可以见到规模不小的风力发电站。这也是为了减少火力和核动力发电所作努力的一部分。由于火力发电消耗大量煤炭和天然气，排放的废气又污染环境；而核电存在核废料处理问题和核辐射泄漏危险，德国和欧洲其它国家正在致力于开发可再生能源。风力发电是一种清洁和可再生能源，理所当然受到青睐。1998年新一届政府上台后，由于绿党的加入，将进一步强调环境保护，一部分核电站将被迫关停，而包括风力发电在内的可再生能源将得到更多的开发。